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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年夏季的雨水偏多，济南的地下水位不断攀升，这对群泉持续喷涌很有帮助。很久没到趵突泉看看了。一个下午的晚些时候，我磨磨蹭蹭地出了家门，路上又遇到堵车，等到了公园门口时，黄昏已经降临了。天黑了也好，那就夜游一次又何妨？我是听着潺潺的泉水声和蛐蛐们的唧唧声站到来鹤桥上的。

来鹤桥是趵突泉泉池上的一座南北向的石桥，是游人观赏趵突泉，并拍照留念的最佳位置。石桥是上世纪六十年代拆除原来的木桥重新修建的，尽管历史不算太久，但桥边的大理石栏杆被游人抚摸的油黑闪亮，透着几分岁月久远的沧桑。连桥面上的大理石板也被游人踩踏得油光铮亮，从一个侧面见证了这泉的声望。桥上有望鹤亭茶社的服务员正在摆设茶桌、板凳，这该是茶社为夜间赏泉的游客准备的吧。茶亭门口悬挂的黄底红字的茶幌上写有“大碗茶”三个大字分外醒目。茶桌上放着几摞大碗，碗边有块小牌子上写：二元。我问了服务员，还有别的茶吗？小姑娘说，日照清，八十元一杯，可以续水。这个价格不是一般小老百姓能够消受得起的。我心里道。

泉池西南面的树梢上挂着一勾弯月，恰好有一片薄云遮挡着，像覆了一层轻纱，害羞似的。一会儿天色全黑下来了，公园内的景观灯一齐开启，望鹤亭、泺源堂、观澜亭以及泉南面的亭榭都被红灯泡勾勒出屋顶的轮廓来，像节日的天安门城楼似的。红灯光温柔地映在泉池上，那些近岸的泉水都被染红了。随着水波的涌动，那红光也跟着晃动，在水面上跳荡不已。近岸以外地方的泉水呈墨蓝色，却透着一道黑黝黝的亮光。而此时你想看泉池里那些大鱼已是不可能了。

泉池四周的树木多为垂柳。来鹤桥北头就有一棵，主干有成人一抱粗。树上安装了绿色的彩灯，灯光射在枝叶上，那种绿色显得有点夸张一般的鲜艳，苍翠欲滴。

趵突泉的三个大泉眼位于桥西面的水池中央，略偏北一点，自南而北一字排开，间距不到一米。论出水量，似乎南边那个泉眼略大一些。三股水已经连续多年不间断喷涌了，实在难得。今年的雨水勤一些，如今喷涌得更欢了，腾出水面足有两尺高，像三个雪白的大馒头似的。北魏郦道元在《水经注》里这样描绘它：“泉源上奋，水涌若轮，突出雪涛数尺，声若隐雷。”我丝毫不怀疑北魏时的趵突泉喷涌的盛况，毕竟那时的济南人口与现在没有可比性，因此现在的趵突泉能够持续喷涌，已经相当不易了。

泉池的底部，泉眼口也安装了红、黄、绿三色的彩灯，三种色彩交替变换着。一会儿，红灯慢慢地亮了，三股水变成了红彤彤的颜色。因为水是喷涌的，看那红色好像并不全红，似乎还有点阴影儿，我以为这样似真似幻的朦胧美更为奇妙。一会儿又渐渐地变换出绿色来，色彩由淡而浓，最终三股水变成了翠绿晶莹的颜色，像极了圆润滑溜的翡翠。一会儿又变成了黄色，不是大黄，而是有点浅黄，三股水又缓缓地变成了晶莹光洁的玛瑙一般的色彩。我被现代科技妆扮的三股水看呆了。

看完了桥西边的大泉，就该赏桥东边的小泉了。与桥西边的池水一直欢腾不息相比，桥东边的池水就安静得多了。可能是为了防止那些大鱼四处乱跑的缘故，公园在桥下面设置了遮挡网。但毕竟桥的两面水池相通，受桥西边波及的影响也是不可避免的。桥东泉池的岸边墙上安装了几盏射灯，可能是专门为游客夜间赏小泉而设置的吧。灯光是直接射到泉里的，有两盏白光灯，一盏绿光灯，光线都稍微强烈一些。灯光所到之处，泉里一览无余，连池底的细沙都看得一清二楚。无论是看泉里的鱼，还是看那些小泉也都方便得很。灯光下的泉水清澈极了，那些鱼儿们在水里游动的似乎不那么舒展似的，动作也变了形，一晃一晃的，颇为机械，看着也别扭。其实，这都是灯光的作用，如果在白天里就没有这种情况发生了。

泉池底部有几块奇形怪状的巨石，可能是为鱼儿们特意放置的吧。灯光下，来自桥西边的水波冲破阻隔漾过来，那些白色的水纹像斑马纹一般映在水底下那些巨石上，自西向东，一道连一道，像赶趟儿似的，奇妙有趣。

当然最好看的就数那些小泉了。这些小泉，不像趵突泉，你想看泉眼是看不到的。小泉冒出的水珠或零星的，或成群的，从水池底部翻滚着涌到水面。那些水珠是那么晶莹，那么圆润，那么可爱，却又那么不结实，一到水面就碎了。那些零星的也怪有意思，它们就像大姑娘走路一般，不紧不慢，不慌不忙，多的是几分矜持，几分淡定。那些成群的就不同了，它们从水底下一起跑，就一窝蜂地赶趟儿，你追我赶的，纷纷地往上冒，还拉拉扯扯的，生怕别人抢了先。水珠小的如豆粒，大的如手电泡，它们不像西边的趵突泉那样永不停歇地冒冒冒，而是间歇性的，好像冒累了喘口气儿，歇歇脚儿，然后再赶它们的路。

不觉时间已经到了八点，但来赏泉的游客还是络绎不绝。突然，我的手机响了，妻问我怎么还不回家吃饭。这才想起自己原来还没吃晚饭呢，于是起身往公园东门走去。

2012年8月

壹点号老牛行走漫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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